新聞與記者,常常是謊言與欺騙的代名詞。
一、漆黑的前奏曲
美國的新聞史,和其歷史同長,應上溯自殖民時代,亦即美洲視為英國的殖民地、新天地,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。
加工出口業
因此,在源頭方面,是和英國的新聞史有連結關係的。不過,在歷史溯源之前,我們先從英文的語源去看,當時的人們如何去界定「新聞」,與「非新聞」。
在印刷機剛發明的年代,只要把文字印在紙上就可成為商品,加以販賣。但要吸引顧客,仍需要一些步驟。就像是麵包或米飯需要加工製造一般,我們吃的是麵包與米飯,而不是小麥與稻
穀。
差不多在1500年左右,歐洲地區稱Tydings(消息)為口耳相傳,關於時事的消息,而News(新聞)這個詞,則是區別於偶然的傳播行為,特別指那些把採集來的資料蒐集整理過後,加以製造、販賣的商品。
所以我們可以瞭解,不管當代媒政商複合結把「新聞自由」這個口號喊得如何喧囂,但我們瞭解「新聞」肇始之時,就是一種商品,一種予以販賣的商品,一種加工製造的商品。
從物種源始的角度來看,如今有人譏諷新聞業為加工業、製造業,甚至是造口業、修理業,都不算過份,反而是掌握了事物初生的本質。不過,這又牽涉到一個問題,那就是新聞業的返老還童現象。
在「新聞」剛誕生於世界上時,無論是歐洲或是美洲,新聞與記者,常常是謊言與欺騙的代名詞。
李瞻教授於《世界新聞史》中,稱約翰生博士(Dr. Samuel Johnson,1709~1784)為「英國18世紀最傑出的評論家。」我們一樣要看,這位評論家傑出在哪?
1758年11月11日,他在《寰宇紀事報》的(Universal Chronicle)「懶人」(The Idler)專欄寫下一段曠世名言:
伍頓爵士認為大使是送往國外,為本國利益扯謊的上流人,而我認為記者是為自己利益,在本國扯謊的下流人。既不需努力勤勉,也不需天才學問,但有一條件是絕對必須的:那就是厚顏無恥,蔑視真理。
隔了200多年看這段話,仍然是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。按此說法,約翰生博士似乎不打算承認,他是記者的一份子。
的確,在民智未開,仍然認為是神造世人的年代,木版印刷一壓,油墨一刷,乍看之下是有模有樣的「報紙」就出來了。那也是識字率不高的年代,不識文字,自然知識來源、查證管道都被侷限,在種種先天有利於扯謊的因素下,當時的報導,好聽一點是文藝作品,可讀性高;難聽一點就是想當然爾、向壁虛構。以這種觀點來看,無怪乎約翰生博士會稱記者是為自己利益,在本國扯謊的下流人。
不過,歷經了各式戰爭,自克里米亞到越戰,在戰爭中,人們發現到在戰爭中被傷害的,不只是生命,還是與生命同價的「事實」,而透過謊言與事實的交錯,人們才漸漸發覺,「真實」,是新聞中最可貴之處。
雖然在新聞史中,關於戰爭的記載,多半是充滿了事實被欺瞞、被歪曲,甚至是被消滅的刻痕。但透過這種扭曲,讀者們反而意識到「新聞」是帶來真相的行業。以世界史的角度而論,在戰火頻仍的二十世紀初、中期,其職業聲望是歷來的頂峰。
自19世紀以來,因為商業競爭之故,出現了「如實報導」的競爭,以當時來看,可謂成果豐碩。其證據便是,當時社會以不再以「扯謊家」的惡名來稱呼記者與新聞業。流風所及,直到21世紀的島國,台灣,無論是造假前科累累的電視台,或是炮製新聞成性的報紙,都不忘自詡為帶來真相的機構。
返老還童
新聞業是個有趣的行業。以律師來說,早期的律師,常被稱為是魔鬼的辯護士,只要收錢,活著說成死的,死的也可以說成活著。早期的科學家,那其實只是美稱,其實大多是一些練金術士,與妄想點石成金的商人。早期的醫師,跟巫師也沒什麼兩樣,是被稱為郎中與江湖術士的人物。
不過自從這些行業紀律已成,他們的職業聲望便大致底定,雖偶有波動,但不再有戲劇性地高低起伏。唯有新聞業,在這200多年間,從極低,一路走向相對高峰,再跌回原點。
新聞業的職業聲望,就像是它所報導的新聞一樣一樣充滿戲劇性,或者該換個詞來形容——充滿悲劇性。這也就是筆者所稱,新聞業的返老還童現象。
這是為什麼呢?為了瞭解問題的意義,我們必須深入美國,這個資本主義的大國,去瞭解美國自殖民時代的社會、文化、宗教,與政治鬥爭。若我們真正地瞭解新聞業與新聞學的話,便可知曉,新聞與政治鬥爭永遠是分不開的,英國如此、美國如此,清末民初的黨報時期也是如此,當然,現在,台灣的報紙也是如此。
專家們為了分析,因此不斷地簡化事實,就像經濟學不斷被批評的那樣,經濟學的自由市場論一向視政治力為系統外干預,因此不加以討論。但事實上,古今中外,沒有政治力不介入經濟市場的國家,也因此有了這麼一句名言——「跌破專家的眼鏡」。
看不清楚真相的專家,眼鏡被砸爛都不該吭聲,因為那是無能的象徵。而這種狀況不單單只發生在經濟學領域,更發生在傳播學領域。傳播專家們認為,政治力與商業干預應該退出新聞圈,
不過,
只要是本欄的讀者們都可以瞭解,新聞業從誕生之時,就和商業力與政治力脫不了關係,更正確地說,我們應該在現代新聞的父母欄上填著:父,政治。母,商業。
最早,新聞是印刷廠老闆的副業,接著是郵局局長的副業,再來是政治人物的副業,或說附庸,好不容易,報份發行量大,可以財源獨立,不再成為某業的副業時,卻自我異化,變成將本求利,錙銖必較的商業巨獸,成為財團的禁孿,又,唯利是圖的媒體業,自然吸引兀鷹般政客的競逐,到此,好不容易從「副業」身份畢業,堪堪成為一準專業的新聞業,再度回歸/受召到父母的庇蔭下。
簡單幾句話,道盡了近代新聞業200年的轉折,但這只是總結,若細細進入各個年代慢慢觀察,可以看到更豐富、更跌宕多姿的百轉千折。
眼前這道漆黑幽暗的長廊,就是新聞的時光隧道,請跟我小心地走、慢慢地走,看看沿路風景,看看時之彼端的黑白記憶。
問題:
1.儘管新聞和政治與商業糾纏不清,但民主國家中主管通訊傳播與新聞的政府機關為何能墮落至此?請說明理由。
2.依你之見,公部門中,負責台灣媒體政策的機關(注意:絕非新聞主管機關)應行使何種權力?擔負何種責任?
延伸閱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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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昨日Google的Blogger出狀況,延至今日發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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