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9月17日 星期二

森山大道(四):再一次﹑用自己的手



好,開始拍照吧!



但是,「要拍什麼?」這個問題讓他無法回答。








承前閱讀:
森山大道(三:有時﹑要更像自己一點


一、一籌莫展
        昭和三十七年,23歲的森山大道前往東京,當時的他以詐騙手法拜細江英公為師,在門下歷練三年後,以結婚為契機,脫離恩師門下獨立,以細江英公弟子之名,成為自由攝影師。


        很快地,森山的作品第一次被刊出,是在《Photo Art》雜誌,而且還是刊頭,這讓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異常興奮。他迫不及待地等著雜誌發售,等到那天,他衝去書店翻閱,打開雜誌後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印在上面。「對!這不是夢!」站在書店久久不能自己,我想所有投稿過的朋友都能體會這種感覺吧。


        這當然萌生一種樂觀的想法:「從今天開始,我也是專業攝影師了!」也理所當然認為接著下來的生活會很順利,但是,自此之後的工作卻音訊全無。


        為何?先說他刊了一張照片在刊頭,那麼,他拿了多少捲底片過去呢?答案是20捲,20捲中取一張,老實說這是非常少的,或說中選率是相當低的,具體而言到底有多差,和後文的山岸篇可以對照。20捲乘36張底片,亦即720張中選一張,不管如何都不能說好。其實這種中選率,已和落選沒什麼兩樣了,但為何還能刊登呢?


        沒錯,又是野犬大師的絕技──因為在雜誌社有認識的人」。但這種人情關係只能一次,也或者他的個性依舊沒有更改,所以日本主流攝影界,在此無情地拋棄他。


        和他同期的攝影家諸如立木義浩《吐舌頭的天使》、篠山紀信《灼熱肉體》、橫須賀功光《MODE IN》、高梨豊《辛苦了》、柳澤信《兩個城鎮的對話》、內藤正敏《日本的木乃伊》……接力似地發表作品集,佔據主流攝影雜誌版面,成為時代的新星。對此發展,野犬大師只能一籌莫展,坐在房間裡和老婆四眼對望。


        雖然美其名為自由攝影師,但只有滿溢出來的自由這點是真的,攝影工作則是完全沒著落。儘管生計困頓,但他也不願放下尊嚴去打工或兼職。所以他們的新婚情況是:一個年輕失業的自稱攝影師離家出走的妙齡女子,在湘南海濱的老舊兩房公寓內面面相覷、無所事事。


        至於房租與生活費,最後則是靠老婆放下尊嚴,回鄰鎮的娘家求救。


在腐爛的時間即將達到頂點而崩潰時,他覺得不能就此下去,看著那些同期的新星,他也想幹一番事業。



二、短路思考

        但事業不是舉辦徵文比賽或在總統府看報紙就能實現的,必須要有練習與作品。但如前所述,野犬大師其實還是不喜歡拍照,或說對成為攝影師這件事感到既喜又懼。


        在擔任助理時,總以工作繁忙為由躲避拍照,也常被老師責罵:「你來到我的工作室,為什麼都不拍照呢?你不多拍點照片讓我看怎麼可以呢?」,森山說:「我始終只有挨罵的份。」但也正如前所述,這些責難都是他自找的。


        看著當時最頂尖的《每日相機》,封面不斷被同期的新人佔據,又羨又妒的他驚覺不能再如此放任自己。覺得必須要開始動作了,「好,開始拍照吧!


但是,「要拍什麼?」這個問題讓他無法回答。


        歷經創作生涯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問題非常嚴重。當創作者連主題也失去時,那也欠缺創作的靈魂


        累積了三年的助手經驗、25歲的已婚攝影師,卻還像攝影學校新生接到第一次作業般茫然無助。身為自由攝影師,當可以自由創作時,他不但沒有諸多題材可以選擇,反而連一個想法都沒有,這時也能看出他的困窘,簡直像是被逼入絕境一般。


        然而擅長單線、短程思考的科幻戀愛野犬奇情派大師總是有異想天開的方法。一般人在此一定會往「要想什麼主題」邁進,但森山兄的目標卻是「我一定要在《每日相機》上刊登!


        儘管這是毫無藝術價值、充滿功利主義的想法,但卻也切實地推動了野犬的狂奔。既然是以要刊登在雜誌上為目標,他也不管自己要拍什麼主題,就先向朋友借了許多雜誌,然後仔細省視,和之前漫不經心地隨便翻閱完全不同。


        反覆觀看這些佳作後,野犬大師昂揚且過剩的自我意識再度猛然爆發:「仔細看過也不怎麼樣嗎!」、「這些照片也沒那麼厲害嘛!」當自己充斥著這種膨脹的意志時,他也下定決心,一定要讓《每日相機》採用自己的作品──那是森山大道第一次對攝影產生欲望與決心,在他失業已久之後。




        然而,當他燃起對攝影的渴望後,他真的找到創作的主題了嗎?森山又將會去何處拍照?以何種形式拍照,又會拍出什麼照片呢?





若對森山創作背景有興趣,可參考〈課綱:進階攝‧Ⅰ〉,第12堂會進行更深入的說明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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